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吴斌 上海报道

在上周摩根大通、花旗、富国银行公布了亮眼财报后，4月17日美股公布的多份财报也整体好于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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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动辄数百亿美元的存款流出看起来惊人，但似乎在华尔街预期中。第一季度美国金融集团嘉信理财、道富银行和M&T共遭遇了近600亿美元的银行存款外流，其中嘉信理财流失了410亿美元，道富银行流失了118亿美元，M&T流失了44亿美元。

清华大学全球私募股权研究院研究员孙长忠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美国银行业至暗时刻已经过去，但危机尚未完全结束，银行业特别是中小银行继续承压：他们之前为满足客户取款要求，以更高成本从美联储贴现窗口和紧急救助措施获得贷款，现在为挽留存款又不得不提高利息。

对比来看，三家公司中道富银行的业绩最差，一季度末的银行业危机造成费用收入的下滑，拖累财报数据未能达到市场预期。截至美东时间4月17日收盘，嘉信理财收涨3.94%，道富银行跌9.18%，M&T收涨7.78%。

财报整体好于预期

市场此前对金融服务公司嘉信理财颇为担忧，在美联储激进加息的冲击下，嘉信理财同样有账面长久期资产浮亏的问题，同时大量储户在把钱从储蓄账户转向货币市场基金账户。3月嘉信理财暴跌33%，创下1987年10月“黑色星期一”以来的最大单月跌幅。

好消息是，最终嘉信理财公布的财报好于预期。一季度，嘉信理财调整后每股收益为93美分，高于市场预期的90美分；调整后净利润同比增长12%至18亿美元；一季度营收同比增长10%至51.2亿美元，略低于市场预期的52亿美元。

与此同时，一季度嘉信理财旗下货币市场基金的规模同比大涨150%，从2022年第一季度的1430亿美元增长至3580亿美元，较去年底增长近30%。

此外，M&T整体业绩也好于预期，第一季度净利息收入18.2亿美元，高于预期的17.8亿美元。尽管一季度存款规模从去年底的1635亿美元跌至1591亿美元，但M&T同样受益于储户将钱转向货币市场基金和其他投资品。

相比之下，道富银行的财报相对弱势，一季度每股盈利同比下跌3%至1.52美元，低于预期的1.64美元。一季度营收为31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微增1%，但费用收入同比大跌9%至23.35亿美元。

此外，道富银行一季度净息差环比下降，主要原因是无息存款账户资产规模从440亿美元跌至390亿美元。道富银行还表示，第二季度可能还会有40亿至50亿美元的无息存款流出。

对此，道富银行首席执行官Ron O’Hanley强调，公司正在努力避免出现“最差的情况”，眼下并没有流动性问题。

银行业危机何时了？

尽管一季度不少机构的存款出现大幅流出，贷款则出现减少，但好消息是，近期形势正在好转。根据美联储4月14日公布的商业银行资产负债表格H.8，经季节性因素调整后，截至4月5日的一周，商业银行贷款及租赁贷款增加了102亿美元，为三周以来首次上升，商业银行存款也增加了近610亿美元。

与此同时，各大银行正提高存款利率。花旗集团第一季度的有息存款利率为2.72%，高于2022年底的2.1%；摩根大通为1.85%，高于上年同期的1.37%；富国银行为1.22%，高于上年同期的0.7%。

一些中小银行的行动更猛，例如，总部位于洛杉矶、拥有大量初创企业客户的银行PacWest Bancorp最近几周为一款较短期的定期存单提供了高达5.5%的利率。此外，印第安纳州商业银行提供的定期存单的收益率约为5.4%，如果美联储的基准利率继续上升，未来收益率可能会更高。

在硅谷银行上个月倒闭的情况下，美国大型银行第一季度业绩仍表现强劲，不过，未来几周地区性银行公布财报时，其中存在的资本和流动性问题仍可能引发一定程度的市场波动。

需要警惕的是，接下来美国银行业风暴的后续影响仍会持续。橡树资本创始人霍华德·马克斯认为，硅谷银行事件最大的影响在于：可能会使投资者和贷款人提高原有的戒备心，从而导致进一步的信贷紧缩，并增加各行各业所面临的困难。

对于美国经济来说，“信贷紧缩”是一个大问题，美国经济增长的70%来自信贷支持的支出。摩根士丹利首席股票策略师Mike Wilson警告称，自美联储一年前开始加息以来，已有1万亿美元的存款从美国银行系统撤出。硅谷银行事件引发的信贷紧缩已经开始，银行明显收紧了放贷标准。

事实上，美国企业的破产势头已经加速，根据标普全球市场财智发布的报告，3月份美国有71家企业申请破产保护，高于2月份的58家，是上年同期33家的两倍多，创下2020年7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此外，美国企业的裁员人数也在猛增。根据Challenger，Gray & Christmas发布的报告，2023年第一季度的裁员人数与去年同期相比增加了396%。瑞银也警告称，未来五年内，美国超5万家零售店可能会永久关闭，这将使零售店数量较目前的约94万家减少约5%。

红色警报仍未解除

令人意外的是，此前华尔街普遍看空的一季度财报季创下了十年来最好的开局。

美国银行策略师Savita Subramanian表示，在目前已公布业绩的30家标普500指数成分股公司中，有90%的公司财报显示每股收益超过预期，同时73%的公司营收超过预期，这是至少自2012年以来最好的财报季首周表现。

“尽管3月份一度出现银行恐慌，但大型银行的稳健业绩有所帮助。银行可能正在收紧信贷标准，但与之前的危机相比，规模较大的银行仍拥有过剩的资本。”Subramanian解释称。

孙长忠对记者分析称，美国大银行的高收益和良好状况，显然使他们更有底气，均表示没有显著调整贷款计划。美联储此前预计贷款标准提高、金融环境趋紧将会促使经济收缩冷却，同时鲍威尔也说如果这一情况没有发生，他们将另行评估政策选择。

整体而言，鉴于美联储激进加息和银行业危机造成的一系列负面影响，美国经济大概率难逃衰退，这对美股并不是好消息。

牛津经济研究院股票策略总监Daniel Grosvenor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第一季度不太可能是美股业绩谷底。美联储激进紧缩周期的滞后影响将在未来几个季度日益显现，使美国经济在今年晚些时候陷入温和衰退。鉴于劳动力市场吃紧和生产率相对疲弱，企业利润率将面临进一步下行压力。

Wilson预测，今年可能出现自2008年经济衰退以来最严重的盈利衰退，随着企业盈利下降，2023年标普500指数可能下跌20%。虽然硅谷银行倒闭以来主要股指基本保持稳定，但不应被视为一切都很好的迹象。相反，增长前景的恶化仍在继续，这意味着未来即使是大盘股指数也有可能像区域银行业指数和小盘股那样突然下跌。

与此呼应的是，富国银行旗下证券部门股票策略主管Chris Harvey认为，美国股市今年的反弹将是短暂的，经济形势恶化可能会导致市场在未来几个月出现下跌，预计标普500指数将在未来三到六个月出现10%的回调。

摩根大通首席市场策略师兼全球研究联席主管Marko Kolanovic也表示，股票投资者应该小心行事，因为即使是温和的衰退也可能导致美国股市下跌15%或更多。Kolanovic提醒，美国股市今年的上涨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空头回补和系统性资金流入等“非理性”因素推动的，他建议投资者将股票配置保持在减持水平，同时增持现金。如果必须持有股票，则应该关注防御性股票和优质企业。

虽然当前美国经济总体上仍然稳健，但孙长忠提醒，从趋势上看，美国经济正在趋冷，消费者支出正在减少，美联储可能在5月初召开的下次议息会议上最后一次加息25个基点，结束本轮加息。